改判要點：蔣一經張孔同意后叫周海一起做工，接受張孔的施工管理，張孔向蔣一預付了蔣一和周海的生活費1000元，期間大黑公司未曾對蔣一和周海面試、培訓或發放工資。本案也無證據證明大黑公司有授權張孔以大黑公司的名義招工或管理。可見，周海與大黑公司之間缺乏建立勞動關系的合意，亦未形成身份上的從屬關系，雙方之間不具備事實勞動關系的法律特征。

案情簡介：2019年3月22日，小白公司與大黑公司簽訂《空調設備采購與安裝合同》一份，約定：小白公司將公司車間實驗室、培訓室、衛生間通風空調改造工程以包工包料的方式承包給大黑公司。次日，大黑公司與張孔簽訂《安裝工程承包協議書》，約定：小白公司車間實驗室、培訓室、衛生間通風空調改造工程由張孔以包工包料方式承包。2019年4月14日16時許，周海在小白公司從事空調安裝工作時，不慎從高空摔落，導致全身多處骨折。2019年7月4日，周海申請仲裁，請求確認其與大黑公司存在事實勞動關系，并由大黑公司支付精神損害賠償10000元。2019年7月11日，勞動人事爭議仲裁委員會不予受理。周海遂訴至一審法院。

大白公司于2019年8月19日向一審法院出具《情況說明》一份，載明其下屬子公司小白公司與大黑公司簽訂了《空調設備采購與安裝合同》，大黑公司的員工在施工期間發生意外事件，事故發生地點在小白公司廠房內。另，根據周海提交的張孔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險繳費記錄顯示，張孔自2013年底開始至今均由大黑公司為其繳納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險。

證人蔣一一審陳述：其與張孔認識多年，張孔系大黑公司管理人員，有工程施工的時候張孔就電話與其聯系。因小白公司空調安裝需要，張孔以及大黑公司施工員小白讓蔣一再找一個人施工，其遂介紹周海入職大黑公司，約定周海的工資為300元／天。事故發生當日，張孔和大黑公司施工員帶蔣一與周海進入小白公司施工，并由張孔對施工進行管理。周海在施工過程中受傷。

張孔在一審陳述：其與大黑公司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與大黑公司之間就小白公司空調安裝工程形成承包合同關系。本案事故發生前幾天，蔣一問張孔能否再帶一個人一起工作，張孔表示同意。張孔與周海之間未約定報酬，僅與蔣一的父親約定報酬。周海于2019年4月13日開始在小白公司廠房內為張孔進行空調安裝施工。事發當日系由張孔將蔣一和周海帶入小白公司施工，周海在施工過程中受傷。

周海向一審法院提出訴訟請求：確認大黑公司與周海之間存在事實勞動關系。

一審晉安法院觀點：

本案的爭議焦點是：一、張孔與周海之間是否存在勞務關系；二、周海與大黑公司之間是否存在勞動關系。關于張孔與周海之間是否存在勞務關系。小白公司的通風空調改造工程系大黑公司與小白公司簽訂的，根據大白公司出具的《情況說明》可以認定張孔系以大黑公司名義為小白公司施工。大黑公司與張孔雖然均主張雙方不存在勞動關系，但根據周海提供的證據可以證明張孔自2013年底開始至今的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險均由大黑公司繳納。同時，大黑公司亦未提供證據證明周海知曉其與張孔之間存在承包合同關系。綜合當事人、證人的陳述以及上述事實，周海有理由相信張孔系代表大黑公司在小白公司項目上對其和蔣一進行管理，可以認定張孔系大黑公司的項目管理人員，而非項目承包人員。大黑公司辯稱張孔系掛靠在大黑公司繳納醫療保險和社會保險，未提供任何證據證明，不予采信；其辯稱張孔與周海之間形成勞務關系，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關于周海與大黑公司之間是否存在勞動關系。本案雙方當事人未簽訂書面勞動合同，認定雙方是否存在勞動關系應參照《勞動和社會保障部關于確立勞動關系有關事項的通知》第一條規定的幾個特征予以認定：一、用人單位和勞動者符合法律、法規規定的主體資格；二、用人單位依法制定的各項勞動規章制度適用于勞動者，勞動者受用人單位的勞動管理，從事用人單位安排的有報酬的勞動；三、勞動者提供的勞動是用人單位業務的組成部分。本案中，大黑公司與周海均符合法律、法規規定的主體資格，周海亦接受大黑公司的現場管理人員管理以及根據現場管理人員安排從事有報酬的勞動，且其從事的系大黑公司承包的空調安裝工程，雙方之間的關系符合勞動關系的特征，故周海主張確認雙方存在勞動關系，予以支持。結合周海、蔣一以及張孔陳述，可以認定周海于2019年4月13日開始為大黑公司提供勞動，故一審法院認定雙方自2019年4月13日起建立勞動關系。綜上，判決：確認原告周海與被告大黑公司自2019年4月13日起存在勞動關系。

二審福州中院觀點：

大黑公司從小白公司承包案涉工程后，即將案涉工程轉包給張孔，由張孔包工包料施工。結合張孔在接受一審法院詢問時的陳述、證人蔣一的證言以及周海在二審中的自述可知，蔣一是張孔安排到案涉工程做工的，蔣一經張孔同意后叫周海一起到案涉工程做工，接受張孔的施工管理，張孔向蔣一預付了蔣一和周海的生活費1000元，期間大黑公司未曾對蔣一和周海面試、培訓或發放工資。本案也無證據證明大黑公司有授權張孔以大黑公司的名義招工或管理。可見，周海與大黑公司之間缺乏建立勞動關系的合意，亦未形成身份上的從屬關系，雙方之間不具備事實勞動關系的法律特征。

綜上，駁回周海的訴訟請求。

福州律師蔡思斌評析：

本案周海確實在大黑公司與小白公司簽訂的項目上接受大黑公司現場管理人員的管理與安排，但其本質是接受招工者即張孔的管理，張孔并非大黑公司的管理人員，其與大黑公司是合作關系，故周海系因張孔的原因與大黑公司建立聯系，但并非是勞動關系。招工者在接受工作的時候，最好與單位財務人員、管理人員、法定代表人等直接聯系，并簽署勞動合同、入職申請書等以備后續發生勞動爭議更好維權。僅繳納醫保和社保不足以證實存在勞動關系，務謹慎視之。

案例索引：(2019)閩01民終9867號，以上涉及人名均為化名。